洗澡,除了可以净化身体,缓解疲劳外,还可以让人品味生活、感悟人生。总之,在不同的地方洗澡,就有不同的感受和不同的收获。
我是一名煤矿职工,我喜欢去矿工们的大澡堂子里洗澡。因为,那里聚集着很多煤矿工人,他们都是有故事的人。他们的故事皆源于生活和工作中,他们的故事,讲的真实、讲的生动、讲的精彩,为我的一线写生,注入了伏案疾书的灵感,让我受益匪浅。感谢这群爱讲故事的人们!感谢这群可亲可敬地矿工们!
这是一个在澡堂子里听到的故事。傍晚时分,在两间被打通后连在一起的澡堂子里,有一群煤矿工人们正在快活的洗着澡。澡堂,瞬间成为了这群男人们的世界。一股股倾泻而下的流水、一池池饱和爬沿的水面,犹如一个含情脉脉的女人,绯红着脸,静静的看着这群吃钢咬铁的汉子们。这是多么一副诱人的画面啊!男人们感觉回家了,思想和身体彻底的得到了放松,他们在温暖的水流中,犒劳着自己。
不一会,澡堂子就爆满了。黑色瞬间成为了澡堂子的主流色。瞧,池子边沿上坐着两个人,一人正在为另一个人搓着背“你慢点!疼死了,皮都被你蹉跌了。”“皮蹉跌了好,换身白皙的皮肤,岂不是更年轻!”一旁正在洗头的人眯着眼睛插话道。白色的泡沫糊住了他的双眼,他很快用水清洗掉了。“年轻了,可以找媳妇。我今年22岁,皮肤粗糙的很,人见人说,我跟40多岁的已婚老男人一样。”一个半蹲在池子里的年轻小伙一边照着小镜子,一边刮着胡子讲道。“你说啥小屁孩,40多岁的已婚男人吃你的了,还是喝你的了,我们老在那里了﹖”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,伸手夺走了年轻小伙手头的镜子,他照了照自己,叹息道:“岁也不饶人啊!白头发越来越多了。给小屁孩,你的镜子,好好照照你的猪模样,看有哪家姑娘喜欢你这小屁孩。”年轻小伙接过了小镜子,嘟喃道:“大人欺负小孩,这世道乱了。”
中年男子有意识的咳嗽了几声,把毛巾搭在脖子上,慢慢地走了过去,也半蹲在了池子里。他用食指转着圈扣着耳朵里的污垢,缓缓说道:“告诉你小屁孩,我跟你这般大时,已经有两个娃娃了。为了给家里赚点钱,我们一家的男人们啥苦都吃过了。我父亲年轻时候,曾经拉着架子车到铜川三里洞去拉煤。当时家里穷没有牛马骡子,只能靠人力。来回往返一趟需要两周时间。路上,饿了吃自带的干粮。累了,就躲在小树林或者石洞里,生堆火,铺张草席睡一觉。”
他说到这时深吸了一口气,将整个身子猛地沉到了池子的水底。澡堂子突然变得安静了起来,大家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池子,竖着耳朵急切地期待着故事的继续。中年男子从池子水里探出了头,看了看大家,用手抹去了脸上的水,接着讲述着故事。“我曾经跟着父亲一同去铜川拉过煤,父亲的辛劳是我们现在的年轻后生们无法体会的。记得那是一年秋末,为了让家里有煤烧,赚点生活补贴。我跟父亲拉着架子车一同去了一趟铜川,煤装车返回的路上,天已经黑了,下起了雨。雨水沁透了煤,整个车子拉起来十分沉重。我俩人换着拉和推,车子就是不前。没法发,只能找个地方歇脚,就在放下架子车拉手的时候,车上的煤全部一涌而下,煤撒了。当时,我急哭了,傻傻的看着父亲,父亲没出声。他顺手拿起了铁铲,一铲、一铲地往车上装煤。回来后,父亲就病倒了。有了煤,家里就能过冬。有了煤,家里就能多得一些收入。父亲病好后,招工去了澄合一个煤矿,在车间工作。渐渐地生活有了改善,父亲经常给我说‘咱们是靠煤谋生的人。煤,给了咱一切。
如今,父亲退休在家跑三轮车,我和弟弟都成了煤矿职工,父亲很欣慰。”中年男子讲完了故事,澡堂子依旧保持着安静。洗澡的人们已经听得着迷,站在原地一动不动。他们也许正在故事里,找寻着自己的人生轨迹。故事,就是一个人的人生轨迹,结果总会在喜、怒、哀、乐中画上圆满的句号。
“爸,你上班忙,不要为我操心了,等我毕业后也来矿上工作。”一位父亲正在为来矿探望他的儿子搓着背,儿子的一句话,又让整个澡堂子里洗澡的人们陷入了静静的沉思中。
作者:陕西澄城董东煤业有限责任公司 张 婷 本站编辑:碧海云天